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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只麻雀

第十八章 一根油条过丰年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吃饭的时候母亲对我说。

我就把三爷家地下室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我早就知道了。”母亲说完很严肃地对我说。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惊讶地问。

“前几个月你哥在家的时候,你三爷带他去看过那里了,还说了很多事。”母亲说着说着忽然加重了语气,“特别是地下室里的粮食,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更加惊讶了。

“你三爷把他的情况都告诉你哥了,”母亲很庄重地说,“那地下室的粮食都是你三爷半夜的时候偷偷从田地里采回去的,如果让人知道,要抓去坐牢的。”

“那就是说三爷是小偷了?”我一下子惊呆了。

“别乱说,”母亲批评我,“以前生产队的时候,你三爷为了养活麻雀,偷偷弄了个地下室,等麦子熟了他就会半夜偷偷去地里弄些小麦回家藏起来,每块地都采摘一点点,这样就没人能发现了。六零年的时候大饥荒,那时候你伯和你叔叔都快饿死了,是你三爷把藏着的粮食偷偷送过来的,要不是你三爷,说不定你伯都被饿死了,哪里还有你呢?”

“那我谁都不说了。”听完之后我深有感触。

“不管怎么地,偷东西都是犯法的,要是遇到**,肯定会被拉去判的。村里你一个六叔就是因为生产队的时候偷了大队里一瓢面,**的时候被举报了,跟你伯一起被抓走了,判了十年。”母亲说话的时候紧张也很忧伤。

“那三爷现在还去偷吗?”我问道。

“你三爷对你哥说了,前几年的时候还去,但是现在收成好了,都不缺吃喝了,所以他就去得……”母亲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会,“所以他就不去了。”

“那还好,”我舒了口气,“以后就没事了。”

“不管有没有事,这件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以后见了三爷也不要再提这件事,明白了吗?”母亲再三叮嘱我。

母亲对三爷的描述让我想到了田地里的田鼠,哥哥经常带我去抓的,他拿着一把铁锹没多久就把田鼠的粮仓给挖到了,田鼠的窝里面有很多的花生和黄豆,都是带壳的,半天下来能挖到二十余近花生和黄豆,当然了,还有十几只田鼠。哥哥背着粮食,我在后面提着田鼠,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田鼠不偷吃人的粮食,那他们冬天怎么过呢?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能换不少钱的花生和黄豆给替代了。正如田鼠一样,三爷在割麦收秋的时候一个人深更半夜地去田地里一把一把地摘着麦穗,然后慢慢地填满了他的地下室,或许这些东西对其他人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它们却挽救了更多的生命——更多的麻雀能够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熬过来,到了春天,一切又是生机盎然。这使得我到现在都无法界定偷的概念,如果生命到了灭亡的地步,除了孔子,谁还会在意这个字呢?

那一年二十八,母亲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下油锅了,她蒸了两大锅馒头,都是白花花的小麦做的馒头。也是从这一年起,我家终于不再吃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了。下油锅的时候,就连曾祖母也来帮忙烧锅了,缺少了哥哥的年,我也被派上用场了,母亲教我炸油条、狮子头、莲菜、鱼、肉……

第一次手拿笊篱站在灶台前面,兴奋却又紧张,我终于能够像哥哥那样,掌管起这个锅了。母亲还是做她的事情——擀面、剁油条……虽然我刚开始炸糊了不少,但慢慢地还是熟练了,曾祖母不停地探着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像是在指导我什么,而我却一点都听不进去,母亲也在一边耐心地指导我干活,那一天母亲说“咱们家又多了一个能干活的劳力”。这一句话刻在了我心中,永远也不会忘记,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我非常兴奋,却又产生了莫可名状的责任感。从那一刻起,我终于感觉到自己像一个男子汉了,毕竟,过了这个年,我虚岁已经十三四了,而哥哥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帮家里干活了。我就暗暗给自己下决心:以后,我要像母亲和哥哥一样,努力干活,为这个家出一份自己的力。

“妈,我以后要像哥哥那样干活。”我酝酿了很久,终于说了出口。

母亲听完我的话立即愣住了,过了一会,她才用压低了的声音说:“家里也没什么活,我一个人干得的下来,再说了还有你哥呢!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好好上学。”

望了望母亲,我什么也不敢说了,因为我发现母亲的眼圈湿润了,一旁曾祖母不停地唠叨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话。

炸完所有的炸货已经过了中午了,母亲拿起一个塑料盆,每样炸货都挑了一些,捡满一盆,让我给三爷送去。

看到我端来的东西,三爷一下子愣住了,我拿了根冒着热气的油条递给他:“三爷,这是我炸的,你看好吃不?”

三爷接过油条,慢慢地放进口中,非常激动地说:“好吃好吃。”很快一整根油条就进入了他的嘴里。

“三爷好吃你就多吃点,今年我家炸的特别多,吃完了我再给你拿。”我把盆子递给他。

“不用了,这些已经够我吃了。”三爷忙不迭地回答。

“三爷过年了你怎么不下油锅?”我话出口就后悔了。

三爷怔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说:“三爷从来没有下过油锅,一个人,过年就这样了,习惯了。”

顿了一会三爷又接着说:“你伯在家的时候你们下油锅经常给我端来的,自从他走了到现在,我就没吃过油条了。”

“以后每年我都给你送油条。”我对他说。

“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心肠都好。”三爷把盆子里的炸货拿到厨房倒出来之后,又把那个盆子递给我。

“三爷你怎么不喂麻雀了啊?”看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我问道。

“喂,就喂。”三爷说着从屋里端出一个盆子来,原来他早就和了一盆子红薯干粥。就在他端盆子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树上的麻雀立即急不可待地冲了下来,有上百只那么多吧!

我静静地注视着这些麻雀,心中舒服极了,那一只只可爱的麻雀拼命地往盆子中挤,实在挤不进去就用嘴去啄盆子上面的麻雀,那些身强力壮的明显占了优势,很多弱小的就挤了出去,只能可怜兮兮地站在盆子的外面,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麻雀享受着那些食物。

三爷走过去,用手把一直霸占在里面的麻雀给拨了出去,外面焦急等待的麻雀立即涌了上来,等涌进来的麻雀吃的差不多了,三爷又把它们拨了出去,然后又一波麻雀冲了进来……

那大半盆子红薯粥很快就下去了一半,看着麻雀吃的差不多了,三爷就把那个盆子端走了,而那些没吃饱的,仍旧追着三爷,一直到堂屋里面。

一直跟在边上的我被这些贪嘴的家伙逗乐了:“三爷你怎么不喂他们了?”

“吃得差不多就行了,后面还有麻雀会再来的。”三爷把盆子收起来盖好。然后就去厨房了,再过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把油条。

“三爷你拿油条做什么?”我惊讶地问。

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三爷居然把手中的那一把油条放进了那个喂麻雀的盆子中,拿了个棍子把油条和红薯干粥搅拌在了一起,就不停地搅拌着,慢慢地油条也溶解了。

“三爷你这是做什么?”我惊惑地问。

三爷继续搅拌着,等感到搅拌好了,就放下手中的木棍,微微笑了笑:“过年了,也该让麻雀过个好年吧!它们估计这辈子都没尝过油条呢!等下午院子里麻雀多了,让它们都尝尝鲜。”

三爷抬头看着树上的麻雀,笑了,笑得很舒心,那张脸很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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